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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记 | 群众事无小事 一枝一叶总关情

来源:百色纪检监察网 发布时间:2021-03-30 16:26

大学毕业之后,我考取了联洁村的大学生村官,而且很快就被分配担任村支书助理。虽说“新官上任三把火”,但是小小山村毕竟没什么新鲜事儿,所以我这把火渐渐地在悠闲中浇灭。毕竟乡村人,大多每天都只是忙着庄稼事儿,哪会惹出什么大是大非让我施展满腔的才华?

那一天,支书到近村去喝喜酒。我一个人闲坐在村委会宿舍里看小说。突然跑进了个小后生,裤腿还是半卷着的,神色很是慌张,“支书在吗?水库那边出事了……”

我看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,就老大不满意。我明明在这里,有事不问我却问支书,这不是明摆着无视我吗?

“不在!出什么大事了?水库崩了?还是漏底了?一惊一乍的,吓我一跳!”

我的抱怨让他有些不知所措,他双手摸摸衣角,“张大叔和于二伯为水库边自留地的事吵起来了,要不是别人劝住,可能都大打出手了……”

“我以为天大的事呢!走,看看去!”

原来夏末水退后,水库边的自留田显现了出来。然而,大水没过的田地已经界线模糊。而经过一段时间闲置的土地,其肥力的确诱人。如果在上面种些青菜,这个冬天的餐桌可就丰富了。两人大概就是为这些“芝麻小事儿”对干起来的。

到达现场后,只见他们两人一个操着扁担,一个扬起锄头,中间还隔着一些劝架的人,近处的土坡上还有一帮看热闹的孩童……

“二伯、大叔你们给我住手!有话好说!都一大把年纪了,怎么还为些许小事搞成这样!”我说。

他们的对峙让突然杀进来的话茬稍稍缓解。然而,缓过神后,他们都报以我不屑的眼光,旁边劝架的人或摇头,或坏笑……我下意识知道自己说错话了!一个小辈怎能这样跟长辈说话呢!况且乡村人遵的不过是一个“理”字,那些权呀、钱呀什么的,在道理面前或许就是一堆没用的粪渣。

“哟,我说助理大人呀,这是件小事,那整天晃荡才是大事了?”于二伯的鼻子里哼出气儿。

我知道他在拐弯骂我不懂农桑,只会在他们忙的时候指手画脚。虽然我听了很不高兴,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,尽力去解决职业生涯所遇到的“第一件大事”。何况看他们的架势,很有可能要会闹出人命的。于是我不住地劝说,有时也想夺过他们手中的家伙儿,但一切努力都于事无补。我的介入非但没有平息事端,反而激起了两人愤怒的情绪。

“要是支书在就好了!”我的脑中闪现出这个念头。

“你们不要劝架,让他们打,打不出人命就不算个事儿!”坝上忽然传来一个粗健的声音。顿时,抱成一团的人们愣住了。

支书来了!

当得知有人在水库旁闹架,他就离开婚宴席赶来,恰好赶上这热闹的场面。定睛一看,闹架的不是别人,正是他的三哥张大叔和村里的孤老于二伯,那么这事处理起来可就棘手了。自己的哥哥和乡亲争利益,如果处理不好,乡亲们会怎么看呀?他的脸上映着饱经风霜的黝黑,静默地抽着烟,耐心听完两人的争辩,不时点头示意。他时而面向于二伯评说,时而拍拍三哥张大叔的背。可是一番话往来,只见支书的三哥突然暴跳欲起,一面用手指着于二伯骂骂咧咧,一面对着弟弟激动地比划双手。

此时,支书又大吼一声将其震慑。随后,他把俩人从人堆里拉出来附耳低语,又领着他们走上前垅用手比划一番,自己又跳下面前的自留田虚拟划出一条线……终于让眼前这两个争议人摆好的招式慢慢收住了,最终没有造成大的冲突。

这一连串操作,令在场的人们看得一愣又一愣……

不知何时,支书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,舒了口气道:“解决了!但是我还放心不下这两头犟驴,你先留在这里观察一下,我回去处理点事儿。”我答应后他便离开了。不久,围观人群也渐渐散去,各自回到他们的田里。我和几个收工了的农人也向村里走去了。进村的时候,突然村巷拐角传来一个女人痛骂的声音。

一个农夫悄声向旁边的人议论道:“难道是支书处理事情时偏袒了他的三哥?”

“不会吧!”几个人响应道,“哎,当个村官还真不易啊!”

我们循声望去,不禁吃了一惊,被骂的确实是支书,但是骂他的不是别人,正是他的妻子……

“你这当的是哪门子的芝麻官呀?把好汤好菜都往外面泼了,年关咱家还吃个球呀!”

仔细一听,原来支书妻子是为了张大叔和于二伯的事而痛骂支书。从女人的骂声中我们知道了事情的原委。

本来张大叔和于二伯的自留田隔着支书家的三分地,算是井水不犯河水。但是由于支书年久不顾及那块地,就暂时划给他们两家耕种,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他们默认的田产。而每次大水退后,这土地都要重新划分,于是张、于二人就闹起来了。后来支书在调停时许诺将自己的土地各分给他们一半,事端才就此平息了下来。可是支书跟妻子解释的时候,这又面临一个难过的关节。

支书靠在石头上,慢慢吞吐着烟卷,恭听着妻子那些难听的话,一脸的淡定。围观人们的心无不为支书悬着。最后,支书手中的烟燃尽了,站起来说:“这地我种了一辈子,算是种够咯!种芝麻也好,种萝卜青菜也罢,今天我就把它让给乡里乡亲了,这不就是为了省点精力来开辟你?”支书妻子听到这话,先是一愣,自己忍不住喷笑开来,不好意思骂下去,骂了一句甜心话,就走进了屋里。围观的人们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,便谈笑着各自散开了。

此时,只有我抱着复杂的绪头,向村委会宿舍走去:枉费我寒窗数载,却不明“官”字哲学。“官”字上面是一顶乌纱帽,底下是两张口。一方父母官无论大小,如果欲戴正乌纱帽子,不知该要多少人民口碑中的“清廉公正”与“无私忘我”啊!(靖西市纪委监委 张敏敏 张学超)